退休教师肌肉不得劲!偶遇前省队队医:我这招准管用
“建国,你这膝盖再拖,怕是要拄拐了!”前省队队医刘医师的话,让赵建国心里一紧。
退休后的他,被肌肉流失缠上了:爬三楼歇两回,端碗手抖,花十七天退休金买的蛋白粉喝到见底,身体还是垮得厉害。
医院检查后,医生摇头,三百多的钙片也舍不得买,各种保健品堆着却没用。
难道真要这样垮下去?他望着窗外跳舞的大妈,攥紧了拳头。
01
傍晚六点刚过,赵建国站在单元楼门口的梧桐树下,右手把装着鸡蛋和蛋白粉的塑料袋攥得死紧。
袋角勒进掌心的肉里,他却没松开。
这罐蛋白粉是上周在药店做活动时买的,花了他整整十七天的退休金。
每天早晚各舀一勺冲温水喝,喝到现在快见底了,身上的肉还是松垮垮地挂着,爬三楼都要歇两回。
小区保安室的灯亮了,老孙端着个搪瓷缸子走出来,路过他身边时停了脚。
老孙往他腿边瞥了眼,把缸子递过来。
赵建国摆摆手,视线落在自己膝盖上。
去年冬天在菜市场摔过一跤后,这膝盖就没好过,阴天疼,走快了也疼,上礼拜去医院拍了片子,医生翻着报告摇了半天头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购药小票,是前几天在药店拿的钙片,三百二十六块,他捏着小票在货架前站了十分钟,最后还是放回去了。
掏出钥匙开门,玄关的鞋架上摆着双崭新的运动鞋,是儿子上个月寄来的,说轻便,适合老年人散步。
他踢掉脚上的旧布鞋,换了双棉拖鞋往客厅走。
茶几上的玻璃面早蒙了层灰,上面堆着半盒维生素,是儿子托同事带回来的,瓶身上的外文他一个也不认识;
旁边还有个红盒子,是对门张阿姨送的,说她闺女从国外带的保健品,对关节好。
这些东西他都没怎么动过,维生素太大颗,咽下去总卡在喉咙里,红盒子里的胶囊一股怪味,吃了两天就搁下了。
可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,早上刷牙时手腕会抖,端碗时手心里的汗能打湿瓷碗边。
厨房里飘来楼下炒菜的香味,是酱油焖肉的味道,赵建国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眼案板,早上剩的粥还在电饭煲里温着,他揭开盖子闻了闻,胃里没一点动静。
转身回客厅,遥控器按了半天,每个台都在演养生节目,穿白大褂的专家坐在沙发上,手里举着个模型讲骨骼老化,他盯着看了两分钟,抓起遥控器狠狠按了关机键。
窗外的天暗下来了,楼底下的空地上渐渐热闹起来,先是有人搬来音箱,接着就响起了音乐声。
他走到窗边拉开条缝,一群大妈穿着亮闪闪的演出服在跳舞,扇子里的亮片随着动作晃得人眼晕。
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,他往沙发背上靠了靠,想闭会儿眼。
膝盖突然一阵发麻,他撑着扶手想站起来,刚直起一半,腿弯处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下,踉跄着往前扑了半步才稳住。
慢慢挪到床边坐下,褪下长裤看了看膝盖,肿是消了些,可皮肤下面摸着还是硬邦邦的。
躺下去的时候,后腰硌在床板上,顺着脊椎往下,每动一下,骨头缝里就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他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墙皮,忽然想起早上在公园看见的那只瘸腿的流浪猫。
02
周日的天刚亮透,赵建国就揣着门卡出了小区。
公园里的晨露还没干,石板路上滑溜溜的。
他扶着栏杆慢慢走,走到凉亭附近时,听见有人喊他名字。
是老陈,以前厂里的同事,比他大五岁,正拎着个布袋子往这边走。
老陈的头发白了大半,脊背却挺得笔直,走路带风,手里的袋子晃悠着,露出半截红色的握力器。
两人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,老陈从袋子里摸出个保温杯,拧开盖子往嘴里倒了口。
他瞥了眼赵建国搭在膝盖上的手,那手抖得比上次见面时更明显了些。
老陈放下杯子,指了指不远处的健身区,那里有几个老头在拉单杠。
赵建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,视线在单杠上停了两秒,又落回自己的膝盖。
裤管下的膝盖骨隐隐发烫,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,后半夜疼得厉害,他在被窝里翻了三次身,直到天快亮才迷糊过去。
老陈收拾袋子准备走时,往他脚边的地面敲了敲。
赵建国没接话,低头数着石凳上的裂纹。
回家时路过小区的快递柜,屏幕上显示有他的包裹,取出来一看,是儿子寄的按摩仪,包装盒上印着密密麻麻的说明。
他抱着盒子上楼梯,每走一步,膝盖都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似的,到三楼时停在自家门口,掏钥匙的手在锁孔前晃了半天。
中午煮了碗面条,吃了两口就放下了,碗里的鸡蛋黄凝在面上,像块没化的蜡。
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出儿子的名字。
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,手指在音量键上蹭了蹭。
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,隐约能听见孙子的哭闹声,他嗯嗯啊啊地应着,另一只手攥紧了沙发的扶手。
挂了电话,屋里又静下来,只有墙上的挂钟在咔哒咔哒地走。
他望着窗外的晾衣绳,上面挂着件蓝色的工装,是他退休前在厂里穿的,袖口磨破了边,却洗得发白。
那时候他能扛着五十斤的零件在车间里走来回,加班到深夜也不觉得累,现在拎个菜篮子都觉得沉。
第二天早上,他醒得比闹钟早。
坐在床边愣了会儿神,决定不坐电梯,爬楼试试。
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上挪,一阶,两阶……到二楼平台时,胸口像塞了团湿棉花,喘得厉害。
他靠在墙上歇气,膝盖的疼顺着骨头缝往肉里钻。
抬头看三楼的台阶,阳光从楼道窗户斜照进来,在台阶上投下一道道影子。
他数了数,一共还有九级。
可他站在原地,脚像灌了铅,怎么也抬不起来。
裤兜里的手机硌着大腿,是早上出门前特意带上的,他忽然想起,昨天老陈走的时候,好像往他口袋里塞了张纸条。
03
周四傍晚的风带着点潮气,赵建国摸了件薄外套搭在胳膊上,慢慢往小区门口挪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,物业还没来修,他扶着墙根走,脚下踢到个空矿泉水瓶,在台阶上滚出串闷响。
走出单元楼时,西边的天还剩点橘红色的光,把门卫室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刘医师正站在门卫室旁边的公告栏前,手里捏着副老花镜,对着新贴的停水通知看。
对门的刘医师以前是省队的队医,搬来这小区三年,赵建国只在电梯里遇见过几次,听张阿姨说他给不少运动员看过膝盖。
赵建国原本想绕开,脚却像被粘住似的,在原地顿了顿。
刘医师转过身,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两秒,往旁边的石墩子指了指。
赵建国走过去坐下,石墩子的凉意顺着裤子渗上来,他下意识地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往腿上盖了盖。
刘医师也坐了下来,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着,翻到某一页停住,笔尖在纸上划了道线。
赵建国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,老年斑比上个月又多了几颗,手指伸直时,关节处的皮肤皱得像团揉过的纸。
他动了动手指,指节发出细碎的响声。
刘医师合上本子,往他膝盖的位置瞥了眼,又抬头看他的脸。
赵建国喉咙动了动,想说什么,又咽了回去。
上个月去社区医院做体检,护士量血压时说他肌肉量偏低,同龄人里属他最差,当时他没吭声,攥着体检报告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四十分钟。
刘医师突然开口,声音比平时在电梯里听着要沉些。
赵建国愣了下,点了点头。
他想起家里的药箱,最底层压着瓶没开封的氨糖,是儿子去年买的,说明书上说能保护关节,他吃了半瓶觉得没用,就收起来了。
刘医师站起来,走到门卫室的墙根下,后背往墙上贴,双脚往前挪了挪,膝盖弯成个直角。
他保持着这个姿势,冲赵建国招了招手。
赵建国慢慢站起身,学着他的样子往墙上靠。
后背刚贴住墙,膝盖就传来一阵酸胀,他咬着牙坚持,数到二十的时候,腿突然一软,差点摔倒。
刘医师伸手扶了他一把,又说了几句,手指在他膝盖上方比划着。
赵建国扶着墙喘气,额头上沁出层薄汗。
这么简单的动作,真能比药管用?
他想起以前在厂里,车间主任总说他干活不惜力,四十岁那年还得过厂里的劳动模范,奖了个搪瓷缸子,现在还在厨房的碗柜里搁着。
刘医师已经重新坐回石墩子上,手里转着那支笔。
赵建国低头看自己的鞋,鞋跟磨偏了块,走起路来总往一边歪,儿子说了好几次要带他去买新的,他都没应。
天色暗下来,门卫室的灯亮了,老孙端着个饭盒从里面走出来,看见他们俩,笑着点了点头。
赵建国慢慢往家走,走到单元楼门口,回头看了眼门卫室的墙根。
刚才站过的地方,瓷砖上还留着他后背蹭过的浅痕。
他摸了摸口袋,早上出门时带的降压药还在,药瓶的棱角硌着掌心,他忽然想起,刘医师最后好像说,明天这个时间还在这里等他。
04
掏出钥匙拧开门锁时,赵建国的手还在抖。
不是累的,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在窜。
换鞋时他特意看了眼鞋柜,最上层的鞋盒里藏着副护膝,是前几年广场舞队老王送的,说天冷戴着能护膝盖,他一直没拿出来过。
走到客厅,他没像往常那样先开电视,径直走到阳台和客厅交界的那面墙前。
瓷砖墙刚擦过,是昨天家政阿姨来做的清洁,墙根处还留着块没擦净的灰渍。
他往后退了半步,后背贴住墙面,双脚往前挪了挪。
膝盖刚弯到九十度,酸胀感就顺着大腿根往下爬,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肉。
他盯着对面墙上的挂历数着,数到十五就撑不住了,腿一软坐到地板上。
瓷砖的凉意透过薄裤渗进骨头,他喘着气,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。
歇了三分钟,又撑着墙站起来。
第二次比第一次强点,数到十七才垮下来。
第三次刚数到十三,膝盖突然一阵抽痛,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的花架,碰倒了上面的绿萝,花盆在地板上滚了半圈,土撒了一地。
他看着那摊土,突然不想练了。
这点疼算什么?上次在菜市场摔得膝盖乌青,他还不是一瘸一拐地把菜拎回家了。
可这次不一样,疼里裹着股说不出的窝囊。
他弯腰去捡花盆,手指刚碰到陶土的边缘,突然想起前天爬楼的事。
那天在二楼平台歇了五次,愣是没爬上三楼,最后还是物业的小李把他扶上来的,小李扶他胳膊时,他能感觉到对方手劲收得很轻,像是怕碰碎了什么。
他把花盆摆回花架,用纸巾擦着地板上的土。
擦到茶几底下时,眼角瞥见个相框。
是女儿前年带他去拍的合照,照片里他穿着女儿买的新衬衫,站在公园的樱花树下,笑得嘴都合不拢。
女儿当时挽着他的胳膊说,等他身体好些,就陪他去爬近郊的山。
他直起身,重新走到墙根下。
后背贴墙时,他特意把腰挺直了些。
这次没数数,就盯着照片里女儿的笑脸。
直到腿抖得像筛糠,才慢慢松开劲儿。
坐回沙发上时,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,一分零二秒。
大腿的酸痛还在往骨头缝里钻,可心里头却松快了点,像堵了很久的窗户突然开了条缝。
从那天起,他每天早晚都练两次。
第一次只能坚持十几秒,后来能撑到半分钟,再后来,一分钟也不那么费劲了。
半个月后的一个早上,他出门倒垃圾,顺手把垃圾袋拎到楼下的分类箱。
往回走时,他没按电梯,直接走到楼梯口。
扶着扶手往上挪,一阶,两阶…… 爬到二楼时,胸口的闷劲还没上来。
他停在二楼平台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,没像往常那样发烫。
再往上走,脚底下也稳了些,到三楼门口掏钥匙时,手也不怎么抖了。
开门进屋时,他听见厨房的窗户没关严,风把窗帘吹得哗啦响。
走到厨房关窗户,窗外的玉兰花谢了大半,光秃秃的枝桠上,冒出几个米粒大的新芽。
他伸手摸了摸窗台,积的薄灰里,落着片干枯的花瓣。
明天早上,要不要试试爬到四楼?
05
第二天早上五点半,赵建国醒了。窗外的天刚泛白,楼下的垃圾桶旁传来收废品三轮车的叮当声。
他坐起身,膝盖没像往常那样发僵,试探着蜷了蜷腿,骨头缝里的酸胀轻了不少。
穿衣服时,他从鞋柜最上层翻出那副护膝,黑色的松紧带已经有点松,粘扣也起了毛边。他往膝盖上套,护膝勒得腿肚子发紧,却奇异地让人踏实。
换鞋时,他犹豫了下,拿起儿子寄来的那双运动鞋,鞋帮软软的,踩在地上没什么声响。
走到楼梯口,他扶着扶手站了会儿。
一阶,两阶……爬到三楼时,呼吸还匀着,手也没抖。四楼的台阶在晨光里泛着白,他盯着最上面那级,慢慢抬了脚。
刚爬到四楼平台,就听见有人下楼。是住在五楼的李老师,以前学校的同事,手里拎着个布袋子,里面装着太极剑。
“建国?”李老师停住脚,“你这是……爬楼呢?”
赵建国点点头,手背在身后抹了把汗。
“前阵子见你上三楼都费劲,”李老师往他腿上瞥了眼,“这是好利索了?”
他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。李老师已经噔噔往下走了,剑穗在布袋子外面晃悠。
赵建国扶着墙歇了歇,膝盖的酸胀比昨天又轻了点,他转身往五楼走,脚步慢,却没停。
到家时,他摸出手机看时间,比平时散步回来早了一刻钟。
换鞋时,瞥见鞋柜上的旧布鞋,鞋跟磨偏的地方像块歪歪扭扭的补丁,他拎起来扔进了垃圾桶。
厨房的电饭煲里温着粥,是早上出门前淘的米,现在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。
他揭开盖子,米香混着红枣的甜味飘出来,胃里忽然有了动静。
盛了碗粥,就着咸菜吃了小半碗,才想起以前总觉得粥没味,原来是自己没胃口。
收拾碗筷时,他擦了擦茶几的玻璃面,灰被擦出几道印子,露出底下的花纹。
拿起那半盒维生素,瓶身上的外文还是看不懂,却试着倒出一粒,就着温水咽了下去。这次没卡在喉咙里。
红盒子里的胶囊他也找了出来,一股脑倒进药盒,放在餐桌显眼的地方。
对门张阿姨要是问起,就说每天都在吃。
中午儿子打来电话,说下个月想带孙子回来住几天。赵建国握着手机,听见那头孙子在喊爷爷,声音脆生生的。
“回来吧,”他说,“我这阵子能爬楼了,到时候带孩子去公园喂鸽子。”
儿子在那头顿了下,问:“爸,你真好了?”
“好利索了。”他摸了摸膝盖上的护膝,“你寄的运动鞋挺舒服,我天天穿着呢。”
挂了电话,他走到阳台,把绿萝搬到窗台上。
上次碰倒的花盆裂了道缝,他用胶带缠了两圈,现在还能用。
绿萝的叶子比以前绿了,新冒的嫩芽舒展开,像只小手。
下午四点多,他揣着钥匙出门,往小区门口走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修好了,跺脚时亮得晃眼,他顺着光往上看,楼梯扶手的铜条被磨得发亮,是几十年住客的手磨出来的。
刘医师已经在门卫室墙根下站着,手里拿着个小本子,正往上面记着什么。
看见赵建国,抬起头笑了笑。
“今天试试靠墙蹲两分钟?”刘医师合上本子。
赵建国点点头,后背往墙上贴。
膝盖弯到九十度,酸胀感慢慢爬上来,他盯着刘医师手里的笔,笔杆上的漆掉了块,露出里面的木头。
“上次跟你说的,每天喝够三杯水,记住了?”刘医师问。
“记着呢,”他喘着气,“早上一杯,中午一杯,晚上睡觉前再来一杯。”
“别用保温杯,就用普通玻璃杯,晾到温乎再喝。”
刘医师往他腿上看,“膝盖别往外撇,脚尖朝前。”
赵建国调整了下姿势,脚尖对着墙根的裂缝。
裂缝里卡着片枯叶,是前几天下雨时飘进去的。
“以前带队员,比你这严重的多了去,”刘医师说,“天天练这个,三个月就能上场。”
“我这老骨头,可比不上小伙子。”赵建国笑了笑,嘴角的皱纹挤在一起。
“肌肉这东西,不分老少,你用它,它就长。”
刘医师蹲下来,手指在他膝盖上方捏了捏,“你这腿,不是骨头的事,是肌肉松了,托不住关节。”
赵建国想起药店的钙片,三百二十六块,当时觉得贵,现在才明白,有些东西不是花钱能买来的。
数到一百一十秒时,腿开始抖,像秋风里的叶子。他咬着牙,看见老孙从门卫室出来,手里拿着个扫把,在空地上扫落叶。
“行了,歇会儿。”刘医师喊停。
赵建国直起身,腿肚子突突地跳,他扶着墙喘气,额头上的汗滴在鞋面上,洇出个小湿点。
“明天开始,加个动作。”刘医师翻开本子,在上面写着,“扶着桌子,单腿站,每条腿站一分钟。”
“单腿?”赵建国愣了下,“我站不稳吧?”
“慢慢来,”刘医师把本子合上,“先扶着东西,站稳了再撒手。”
他看着刘医师往小区外走,背影挺得笔直,不像快七十的人。
以前听张阿姨说,刘医师退休后天天晨跑,下雨天就在地下车库快走,雷打不动。
赵建国往家走,路过药店时,进去买了瓶氨糖。货架前没犹豫,直接拿到收银台,花了一百五十八块。小票攥在手里,没觉得沉。
晚饭煮了碗面条,卧了两个鸡蛋,蛋黄搅碎了,混在面汤里,喝着有点香。吃完收拾碗筷,端着碗往厨房走,手心里没出汗,瓷碗边干干爽爽的。
06
儿子带孙子回来那天,赵建国起得格外早。
五点就爬起来,把家里的地板擦了一遍,茶几上的玻璃面擦得能照见人影。
他还从柜子里翻出块桌布,是女儿结婚时剩下的,红底白花,铺在茶几上,把维生素和红盒子里的胶囊都摆上去,看着整齐。
七点多,门铃响了。他走到门口,手搭在门把上,深吸了口气才拧开。
儿子抱着孙子站在门外,孙子穿着件黄色的小外套,看见他就伸着手喊爷爷。赵建国接过孩子,胳膊没抖,稳稳地抱在怀里。
“爸,你这劲头可以啊。”儿子换着鞋,眼睛往屋里扫,“家里收拾得挺干净。”
“昨天请家政阿姨来擦了窗户。”赵建国逗着怀里的孩子,“要不要看爷爷种的绿萝?”
孙子在他怀里扭了扭,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维生素瓶。
赵建国把瓶子递给他,看着孩子用小手转着瓶盖,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抱儿子时,也是这么小,浑身软乎乎的。
中午带孩子去公园,孙子非要自己走,赵建国牵着他的手,慢慢跟着。
孩子跑两步停一下,捡片叶子递给他,他都攥在手里,最后兜了满满一裤兜的碎叶。
路过健身区时,几个老头在拉单杠,其中一个是老陈。老陈看见他,从单杠上跳下来,往他身边走。
“你这身子骨,比上次见强多了。”老陈拍了拍他的胳膊。
“托你的福,”赵建国笑了,“那张纸条上的地址,我找着刘医师了。”
“我就说他有办法,”老陈往孩子手里塞了颗糖,“以前我老伴膝盖疼,就是他教的法子,现在广场舞跳得比谁都欢。”
孙子把糖纸扔在地上,赵建国弯腰去捡,膝盖弯下去时,没像以前那样发紧。
他直起身,看见儿子站在不远处,正举着手机拍照。
“爸,你刚才弯腰捡东西,一点不费劲啊。”儿子走过来,把照片给他看,“你看这姿势,多利索。”
照片里的他,牵着孩子的手,腰挺得笔直,阳光落在头发上,白花花的一片,却看着精神。
回家时,孙子吵着要骑在爷爷肩膀上。赵建国蹲下身,让儿子把孩子抱上来,站起来时,腿没打晃。
孩子的小手揪着他的头发,咯咯地笑,他一步步往家走,脚步稳当,连护膝都没戴。
爬到三楼时,儿子要接过孩子,他摆摆手:“没事,我能行。”
开门进屋,孙子从他肩膀上滑下来,光着脚往客厅跑,撞倒了花架,绿萝又掉在地上。
赵建国走过去捡,这次没撑墙,直接弯下腰,膝盖没疼。
儿子在旁边叹口气:“爸,你这变化是真大,上次视频还看见你端碗都抖。”
“天天练靠墙蹲,刘医师说……”赵建国想说什么,又停住了,转身去厨房倒水,“你们喝水不?我这有新泡的茶。”
他拿起水壶,往杯子里倒水,手稳稳的,没洒出来一滴。
07
孙子走的那天,赵建国去送站。儿子要打车,他说:“坐公交吧,两站地就到地铁站,我这腿能行。”
公交上很挤,有人给孙子让座,赵建国扶着扶手站着,车拐弯时晃了下,他没像以前那样踉跄。
儿子在旁边看着,突然说:“爸,下个月我带您去买双新鞋吧,您这双运动鞋都旧了。”
“不用,”赵建国低头看了看鞋,“还能穿,底子软和。”
其实鞋帮已经松了,脚后跟磨出个洞,他前几天找了块布,自己缝了缝,不仔细看看不出来。
送完站往回走,路过菜市场,他进去买了块肉,三十五块钱,拎在手里不觉得沉。以前买棵白菜都得歇两回,现在拎着肉爬三楼,气都不喘。
楼道里遇见对门张阿姨,张阿姨盯着他手里的肉看:“建国,你这是自己买的?”
“嗯,晚上包饺子。”赵建国笑了笑。
“你可真行,”张阿姨往他腿上瞥,“前阵子见你拎个空篮子都费劲,这才多久啊。”
“天天练,刘医师教的法子。”赵建国摸了摸口袋里的氨糖瓶,“你要是关节不好,也试试靠墙蹲,比吃保健品管用。”
张阿姨摆摆手:“我可练不了,疼得慌。”
08
赵建国没再说什么,开门进屋,把肉放在案板上。
他找出面粉,开始和面,手腕转着擀面杖,面团在案板上滚成张薄皮,边缘齐整整的。
以前和面总觉得手腕没劲,擀出来的皮一边厚一边薄,现在却顺手得很。
包完饺子,他煮了二十个,吃了十五个,剩下的放在冰箱里,想着明天早上煎着吃。
晚上刘医师来敲门,手里拿着个小盒子。
“给你的,”刘医师把盒子递给他,“上次说的肌效贴,贴膝盖上能缓解酸胀。”
赵建国打开盒子,里面是卷蓝色的胶带,看着像塑料布。
“我这膝盖好多了,不用贴。”他把盒子推回去。
“备着,阴雨天可能会疼。”刘医师把盒子放在茶几上,“今天去医院复查,医生怎么说?”
“医生说肌肉量上来了,”赵建国摸了摸胳膊,“让接着练,说比吃蛋白粉管用。”
他想起那罐花了十七天退休金的蛋白粉,早就空了,罐子被他收在阳台的角落里,里面装着孙子玩剩下的玻璃球。
“蛋白粉那东西,得配合运动才有用,”刘医师笑了,“光吃不练,白花钱。”
两人坐在沙发上,赵建国给刘医师倒了杯茶,茶杯里的热气往上冒,在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,起身从卧室拿出个东西,递给刘医师。
是个搪瓷缸子,上面印着“劳动模范”四个红字,边缘磕掉了块瓷。
“这个,送你吧。”赵建国说,“放我这儿也是闲着,你天天晨跑,带点水喝正好。”
刘医师接过缸子,看了看上面的字,又看了看赵建国:“你这身子骨,现在去厂里扛零件,估计也没问题。”
赵建国笑了,眼角的皱纹堆起来:“老了,扛不动了,不过爬个四楼五楼,还行。”
窗外的天暗下来,楼底下的广场舞又开始了,音乐声飘上来,是首老歌。
赵建国走到窗边,看见张阿姨也在队伍里,穿着亮闪闪的演出服,手里挥着扇子,比以前跳得更有劲了。
“她也开始练靠墙蹲了,”刘医师走到他身边,“昨天见她在楼下练,能撑一分钟了。”
赵建国点点头,视线落在对面的楼上。
四楼的灯亮了,是李老师家,隐约能看见李老师在客厅里转圈,手里好像还拿着太极剑。
“其实啊,人老了,就怕不动,”刘医师说,“肌肉这东西,跟感情一样,得天天处着,才不会生分。”
赵建国没说话,转身往厨房走,想给刘医师再倒点茶。
走到厨房门口,他停了下,试着单腿站了站,左腿站一分钟,右腿站一分钟,身子没晃。
他扶着门框笑了,笑得肩膀都在抖。
厨房里的绿萝摆在窗台上,新长的叶子比巴掌还大,绿油油的,看着就精神。
明天早上,要不要试试爬到六楼?他想。
六楼的王大爷以前总说他爬不动楼,下次遇见,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