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一点，科克市医院的护士休息室里，珍妮特盯着手机屏幕直摇头。

老家表妹发来十几条语音，每条都带着哭腔："姐，妈不让我去爱尔兰了！网上都说那边专打印度人，我同学说连出门买个菜都可能挨揍！"珍妮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，咖啡溅出来几滴。她在爱尔兰干了十年护士，上周还收到患者送的感谢卡，怎么转眼就成"高危职业"了？

这事儿得从数据说起。爱尔兰医院里每五个护士就有一个是印度来的，去年新注册的护士里印度人比本地人多出一倍。现在可好，老家亲戚群里天天转发"爱尔兰街头暴打印度人"的视频，配着血淋淋的标题。珍妮特的同事阿米莎最近接电话接到手软，她那个准备来爱尔兰的弟弟整天追问："姐，你们下班是不是得组团回家？"阿米莎气得直跺脚："放屁！我天天一个人走夜路也没少根头发！"

要说这事儿邪门就邪在，警察局的统计数据显示袭击事件根本没增加。可架不住现在人人都有智能手机，路边有人吵个架，三分钟就能传遍全球。珍妮特记得上个月在便利店，确实碰见个醉汉冲她嚷嚷"滚回老家"，结果还没等她反应，收银台大妈抄起扫把就把人轰出去了。这事儿要搁网上传开，指不定被说成"爱尔兰超市爆发种族冲突"呢。

医院走廊里，印度来的医生乔治正给实习护士们打气。这位在爱尔兰呆了二十六年的老江湖说得实在："我接诊过的病人，有往我白大褂上吐口水的，也有偷偷塞手工饼干的。你们猜哪种多？"小护士们还没回答，急诊室的铃声响了，乔治边跑边喊："提醒你们啊，等会儿3床老太太给的太妃糖别吃，她总把药片藏糖纸里！"

爱尔兰医疗系统现在就像个靠外卖续命的宅男。本国培养的护士根本不够用，印度来的医护人员相当于天天给人送饭的外卖小哥。结果现在外卖平台突然弹出警告："该区域配送员频繁遭遇袭击"，你说以后谁还敢接单？都柏林某医院上个月就有三个印度护士辞职回国，院长急得直薅头发，现在住院部排队的病号能绕大楼两圈。

文化差异这事儿也挺逗。印度护士刚来时总被爱尔兰人的冷笑话整懵，本地同事说"今天天气真好"往往意味着暴雨将至。有回珍妮特给病人换药，老太太突然来句"你这纱布拉得比我家窗帘还整齐"，她愣是琢磨了三天才明白这是夸人。现在倒好，有些爱尔兰人看见印度面孔就下意识捂紧钱包，活像遇见会隔空取物的魔术师。

社交媒体上的恐慌像野火似的蔓延。班加罗尔的护士学校办公室里，顾问苦口婆心劝学生："爱尔兰那边待遇确实好，但安全..."话没说完就被个姑娘打断："老师，我表哥在科克当了八年护士，他说那边治安比孟买强十倍！"屋里顿时分成两派吵成一团，活像辩论赛现场。

克洛纳基尔蒂的社区中心最近热闹得很。印度移民自发组织了"互助夜行"活动，结果报名当志愿者的爱尔兰大叔比印度人还多。领队的退休教师帕迪克说得好："我家闺女生孩子那会儿，是印度裔助产士守了整整十八个小时。现在有人说她们不安全？先过我老头子这关！"他手里那根橡木拐杖往地上一杵，咚的一声震得玻璃直颤。

都柏林某中餐馆的老板娘林姐看得最透。她吧台上永远摆着两样东西：辣椒酱和当天的爱尔兰时报。"二十年前他们说中国人吃狗肉，现在轮到印度同胞挨骂。"她边擦杯子边撇嘴，"要我说啊，有些人就是闲得蛋疼，见不得别人把日子过好。"后厨飘来咖喱香，今天特供的黄油鸡卖得格外快。

珍妮特下班路过教堂广场时，看见新来的印度实习生正在喂鸽子。小姑娘吓得把面包屑撒了一地："前辈，我是不是不该单独出来？"珍妮特乐了，捡起块面包往空中一抛，几十只鸽子呼啦啦飞起来。"瞧见没？这帮家伙才不管喂食的是印度人还是爱尔兰人。要我说啊，有些人活得还不如鸽子明白。"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，落在广场中央的和平纪念碑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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